……

与此同时。

“哐当——！”

全一德烤鸭店的大门被人从内部猛地撞开。

陈默和他的几个师弟连滚带爬地冲出。

他们脸色惨白，神情惊恐。

互相搀扶着。

冰冷的夜风扑打在脸上。

几人才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阵寒意，才让他们确认自己真的逃出来了。

“大师兄……大师兄……”

一个年轻弟子扶着墙。

大口喘息，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我以为我要死了……”

“我的炁……刚才一点都用不了了！丹田空荡荡的，就好像从未修炼过！”

陈默靠在墙壁上。

他的眼神涣散。

嘴唇哆嗦着。

死？

不，那感觉比死亡更可怕。

那是你毕生所学。

你引以为傲的一切。

顷刻间，被人一句话就凭空夺走。

仿佛被生生剥离。

“别说了！”

陈默厉声吼道。

声音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上车！快上车！马上走！”

几个人手脚并用地爬进停在路边的商务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一个弟子再也忍不住。

推开车窗，就对着路边狂吐起来。

车厢里，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陈默颤抖着手。

摸出手机，拨通了他师父陈金魁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听筒里。

传来陈金魁威严中带着不耐烦的声音。

“陈默？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陈金魁此时正在一间私人会所内品茶。

身旁还坐着术字门的另一位名宿，名叫刘玄宗。

他开了免提。

刘玄宗端着茶杯。

唇角带着几分笑意。

“老陈啊，你这大弟子，看来不太行啊。”

陈金魁脸色一沉。

刚要发火。

“师……师父……”

电话那头。

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崩溃与恐惧。

“师父……我们……我们惹到的……不是人！”

话音落下。

陈金魁的眉头猛地拧紧。

“胡说八道什么！不是人又是什么？！”他提高了音量。

电话那头。

陈默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

“是神仙！师父！”

“他说食不言，整个二楼，所有异人的炁，一瞬间全没了！”

“就好像从来没练过一样！”

“他说的话，就是规矩！我们……我们见到活神仙了！”

“他说食不言，整个二楼，所有异人的炁，一瞬间全没了！”

“就好像从来没练过一样！”

“他说的话，就是规矩！我们……我们见到活神仙了！”

“啪”的一声脆响。

刘玄宗手中的紫砂茶杯脱手而出。

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

陈金魁的呼吸停滞了几秒。

“陈默，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压低，透露出极致的压抑。

陈默已经泣不成声。

“师父，千真万确！我们一众几十号人，没有任何感应，炁就没了！那不是术，更不是法，是天理！师父，我们快跑吧！”

陈金魁的额角青筋暴起。

他清楚，陈默不是个会夸大其词的人。

这种闻所未闻的诡异能力。

甚至超出了十佬们的认知范畴。

他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立即撤回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记住，此事不得外传，一个字都不许提！”

他挂断电话。

看向脸色同样惨白的刘玄宗。

两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

牡丹雅间内。

张楚岚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他第一次发现。

自己那些所谓的小聪明。

那些“不摇碧莲”的手段。

在人家面前，就是个笑话。

人家根本不跟你玩那些弯弯绕绕。

人家直接改了这片天地的规矩。

你怎么玩？

冯宝宝歪着头。

用筷子戳了戳张楚岚的胳膊。

“张楚岚，你咋个在抖哦？冷得很嗦？”

张楚岚脸上肌肉抽动。

他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不……不冷，宝儿姐，我这是激动，对，激动得发抖。”

王也深吸一口气。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张楚岚的胡扯。

而是对着李道然，郑重地行了一个道门稽首。

他的声音沙哑。

带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晚辈王也，请教前辈。”

“敢问前辈，刚才所用，可是言出法随之神通？”

作为风后奇门的继承者。

他认知里的世界，在刚才那一刻，彻底崩塌。

那不是术。

那就是道。

诸葛青同样死死盯着李道然。

他像是看着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他的大脑，他的武侯奇门，已经快要烧干了。

却什么都推算不出来。

他低声喃喃自语。

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没有炁的痕迹，没有阵法的波动……”

“凭空立法，自成一界……”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存在？”

张楚岚、王也、诸葛青。

三个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

此刻无助得宛若三个刚入门的小道童。

他们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

李道然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吃饱了，味道尚可。”

“啊？哦哦！”张楚岚屁股像装了弹簧，猛地站起身。

“前……前辈您吃好就行！吃好就行！那个……服务员！结账！”

回去的商务车上。

气氛依旧诡异。

冯宝宝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后排的张楚岚、王也、诸葛青三人。

谁也不说话。

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轻微轰鸣声。

以及他们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

还是张楚岚憋不住了。

他身体往前探，压低声音。

对身边的王也和诸葛青说：

“哎，我说……你们看明白了吗？刚才那句食不言，到底是什么路数？”

诸葛青没有立即回答。

他还在发呆。

双眼无神地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

张楚岚咽了口唾沫。

他开始自己分析起来。

“我觉得，前辈这是在敲打我们，也是在警告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

“你想啊，吃饭说话，多普通的事？”

“前辈就用这个，告诉所有人：我连吃个饭都不喜欢别人吵闹，你们要是敢搞小动作，自己掂量。”

“这比直接放狠话，可吓人多了！”

诸葛青缓缓摇头。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不，不止是示威那么简单。”

“那是一种领域。”

“一种……将自己的规矩，强行变成这片地方的天条。”

他转过头。

看向张楚岚。

眼中仍残留着惊惧。

“在他的领域里，他说不许用炁，那炁就真的没了。这不是术法，这是……神仙的手段！”

“言出法随……”张楚岚和王也都猛吸一口凉气。

这四个字，只在神话故事里听过。

如今，却活生生地发生在他们眼前。

最终。

还是王也。

这个真正接触到“术之尽头”的奇才。

给出了一个最接近真相，也最让人恐惧的解释。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眼神复杂地看着前排那个平静的背影。

“或许……这才是道法自然的真正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