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许情的野望

“老公，威尼斯电影节快开始了，我们这样拍，能在电影节之前拍完吗？”

中午吃饭时，巩丽吃着盒饭，坐在餐桌对面问道。

“差不多可以，拍不完就留到九月份再拍，我们时间足够，不用着急。”

李茂森吃着炸丸子说道。

这部电影还有八场冬天的戏份，譬如小豆子娘切手指，小豆子小石头等人在冬天的湖边练嗓，小石头在冬天晚上盯着水盆的戏份等。

由于剧情涉及到外景，利用人工降雪制冰等手段来拍摄会导致氛围感不足，镜头画面也不够精致，因此他把这几场戏留到寒冬腊月再拍。

这样一来，这部电影真正制作周期将长达一年，也是他近几部电影里拍摄时间最长的，但不是他执导过的电影里最长的一部。

他在穿越时空前与娜扎等人合作的奇幻电影《圣墟》，前后拍了两年多，因为电影里运用到太多特效镜头，拍起来最麻烦。

“李导，你是不用急，可我们还有工作怎么办？”

张国容用勺子扒着饭问道。

巩丽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不是退圈了吗，有什么工作？你要是真着急要工作，前段时间也不会故意装病要我们陪你打麻将。”

“我在跟李导说话，其他人请不要插话。”

张国容偏过头不看巩丽。

李茂森笑了笑，拉着巩丽说，“我说了在电影节之前尽量拍完，拍不完再推到后面，尽量不眈误大家的工作。另外作为演员，一生能遇到的经典银幕角色不多，《霸王别姬》绝对有资格成为你们的代表作品，对待这种作品，我认为多花些时间拍摄是值得的。”

李茂森不止对张国容说，也是对张峰毅、葛攸、那坤几人说。

随着电影即将拍完，剧组主要演员们开始连络新戏。

张峰毅接了部电影《青春无悔》，葛攸和那坤接了部电视剧《围城》，他们好几次提出轧戏，两头拍摄。

李茂森没答应，要他们认真研究角色，专心在剧组拍电影，剧组可以提高他们的生活补贴。

连巩丽也收到好几个剧本的邀请，包括内地的，也有港岛电影。

主演里只有张国容比较闲，没有接到新工作。

这家伙之所以会催他拍快点，是没话找话说。

“李导，我没问题，拍到十月份也没问题。”

张峰毅笑道。

“李导，我也没问题，只可惜我马上要被枪毙了，想继续留在剧组拍也没戏。”

葛攸笑得露出牙龈。

他饰演的袁四爷在燕京解放后不久就被当作汉奸枪毙，他只剩下两场戏。

旁边的英哒导演也一样。

巩丽饰演的菊仙接下来也会随着上吊谢幕。

最后只有程蝶衣和段小楼有十多场戏，预计在十天内拍完。

“那好，我们好好拍戏，争取早些拍完。”

李茂森三两口扒完饭，回到剧组继续准备下面的戏。

中间闫小妮带着许情过来找他，说许情是他的粉丝。

看到许情他想起一件事，原本《边走边唱》女主角应该是许情，但由于他的介入，女主角变成了徐繁，他这也算是在无意中影响到了许情的前途和命运。

“李导，我非常喜欢你的电影，从《一个都不能少》到《秋菊打官司》《大红灯笼高高挂》每部电影上映后我都追着看，你拍的电影太好了，比国外那些大导演还厉害。”

许情眨着水灵灵大眼睛，满脸崇拜地看着他，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也把漂亮的酒窝露出来。

“谢谢，你是北电学生，今年大几？”

李茂森查看着手里的道具随便问道。

“我88级的，下半年大三，和蒋文丽是同班同学，我在学校里参演过三台话剧，都担任女主角。”

许情听到他问话，激动地回答了很多。

“你外形不错，好好学习表演，将来肯定能成明星。”

“谢谢李导！”

许情捂着嘴笑了笑，用清甜软糯的声音问道，“李导，我最喜欢你的电影了，也特别想参演你的电影，即使是小角色也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有的，我记得你了，以后有合适的角色我找你。”

“谢谢李导！”

许情翘着嘴角，心里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她本来打算通过闫小妮认识李茂森导演，给对方留下印象，等以后见面次数多了熟了，再向他提出合作的事。

可李茂森导演比想象的要和蔼可亲，不仅夸她长得漂亮，还说有合适的角色就找他演。

她的计划也比预料的进展顺利。

许情心里很振奋，在三月份《霸王别姬》选角时，她和蒋雯丽以及班上好几个女生都主动投简历，希望有机会参演大导演李茂森的新电影。

可惜经过三轮试镜，最后只有蒋文丽顺利入选，还拿到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作为同班同学，她自认比蒋文丽更漂亮，身材也更好，演技也不差，可这次是试镜却没成功，心里难免会生出嫉妒。

不过现在没有了，她已经成功结识到李导，还得到李导的口头承诺，以后只要对李导殷勤些，加强联系，她相信下次一定有机会在李导电影里饰演重要角色。

这种信心不只是因为李茂森导演比预料的好说话，也因为她对自身的容貌有足够信心。

“李导，这是我宿舍的电话，如果有合适的角色请记得联系我。”

许情拿出笔准备写电话号码。

李茂森摆摆手，告诉她没时间记电话，要是有合适的角色就通过闫小妮联系她。

许情点点头，表情有一点点失落。

“许情，茂森哥要拍电影，我们别打扰他了。”

闫小妮冲李茂森甜甜一笑，叫上许情离开。

李茂森摇摇头，等剧组准备好了之后，开始拍摄下一场戏。

建国后，程蝶衣和段小楼都进入公私合营的戏院里工作，成为国家一级演员，那坤也接受改造，成为民营企业家，程蝶衣也在菊仙等帮助下，成功戒掉烟泡，他们似乎迎来一段好日子。

“各小组准备！”

“第127场3镜，开始！”

“段段段小楼，你丧尽天良，认贼作父，你狼心狗肺。”

广场上，程蝶衣也站起来大骂段小楼，“你嫖的是表子睡的是表子娶的是表子—伎女，表子，菊仙是花满楼的头牌伎女，千人次踏万人踩的脏女人，是断子绝孙的潘金莲—你把她当枕头当褥子当洗脚盆当夜壶，用完你心里有过她么，根本没有从来没有压根没有，没有没有表子表子。”

程蝶衣疯狂地喊道。

菊仙也震惊又失望地看着程蝶衣，想不到他也会变成这种人。

“段小楼，菊仙是伎女么？”

穿绿衣服的年轻人问道。

“是！是！”

段小楼低头弓腰哈巴狗似地点头。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爱这个表子吗？”

年轻人又问。

“不，不爱！”

段小楼连连摇头。

菊仙悚然地看向段小楼，象是看陌生人那样看着他。

“你能跟她划清界线么？”

“能，能，能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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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楼忙不迭地回应。

菊仙被人按倒在地上。

李茂森看了一遍镜头，要张国容和巩丽调整一下，重新再来一遍，张国容在指责段小楼时不够歇斯底里，不够疯狂。

巩丽表现出来的震惊也差点意思。

他要求两人再来一遍，最后巩丽拍第二条过，张国容连拍三条，喊得精疲力竭，嗓子也变得沙哑刺耳。

到第三条李茂森才宣布通过。

拍完主角们的戏，他又继续拍摄配角和群演们的反应，用了大半天时间才拍好。

第二天继续在现场拍摄他们相互指责的戏份。

前后用了五天时间才拍好这个小高潮。

在高潮过后，菊仙从火堆里捡起那柄宝剑还给程蝶衣，随后回到家里穿上从花满楼带回来的红嫁衣上吊自杀。

—

段小楼和程蝶衣都晚了一步。

而背叛了他们的小四儿也在化妆间里扮虞姬时被人当场抓住。

拍到这里，《霸王别姬》只剩下最后一场，也是电影的开幕和闭幕。

在十一年后，程蝶衣和段小楼装扮成虞姬和霸王携手走进戏院里。

这场戏本来可以跟前面几场剧院里的戏份连着拍，但那时候两人表演状态不好，因此留在最后拍摄。

为此在开拍之前，他特意给两人放三天假来调整状态，等两人放松下来再拍摄这场大戏。

“第163场1镜，开始！”

剧院过道上，深暗处传来学徒们练习喊嗓的声音，声音悠悠荡荡，若隐若现。

在通廊明暗交接处，京剧扮象的霸王和虞姬缓缓走过来，背后的亮光象是时光隧道。

“干什么的？”

在两人走进空荡荡的现代化剧院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喊道。

“，京剧院来走台的。”

段小楼弓着腰，小心地说道。

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惊喜。

“噢，是是！”

段小楼小心地回应。

“您二位，有二十多年没有在一块唱了吧？”

“呃，有二十一年了。”

“是二十二年。”

程蝶衣在旁边纠正说。

“对，二十二年了，我们哥两也有十年没见面了。”

段小楼说。

“是十一年。”

程蝶衣纠正说。

“您二位等会儿，我去给你们开灯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一束聚光灯照在两人身上。

霸王和虞姬再次登上舞台，开始表演《霸王别姬》。

李茂森站在舞台拐角，通过摄象机静静地看着两人的演出，也没有出声打扰。

台下陈淮恺导演、徐凤女士、才汝彬监制等人也静静地望着台上的表演，象是在看一台话剧。

“小尼姑年方二八—”

段小楼大声念诵。

程蝶衣满脸感慨地念道，“正—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我本是男儿郎。”

“又不是女娇娥。”

程蝶衣接戏唱道。

“错了，又错了！”

段小楼指着他笑道。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程蝶衣默默念诵这一句，象是大梦忽然醒过来，感慨万千。

“蝶衣啊，你这一辈子，亏就亏在把戏当了真了，人戏不分这句话是当不得真的。你程蝶衣还是程蝶衣，你不是虞姬。到了了，咱们还不就是这凡人胎子，师哥这句话，你说对不对？”

段小楼问道。

程蝶衣不置可否，声音娇媚地抬起手，“来，我们再来。”

两人开始排练《霸王别姬》，霸王和虞姬又在台上复活。

“大王，快将宝剑赐予妾身。”

虞姬娇声喊道。

“妃子，不，不，不可寻此短见呐。”

霸王摆摆手后退。

“大王，快将宝剑赐予妾身。”

虞姬上前一步。

“千万不可。”

“大王，汉兵他他他，杀进来了。”

虞姬再次上前。

“在哪里？”

霸王转身。

虞姬伸手抓住霸王身后的宝剑，一道剑光闪过，鲜血从剑脊上流下来，滴落在舞台上。

剑柄砰然坠地。

段小楼暮然回首，看到倒在舞台上的程蝶衣，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

“蝶衣！蝶衣！！”

电影到这里就演完了，李茂森没有立即叫停，等台上的气氛沉淀了几十秒，他喊了声cut！”，宣布电影杀青。

陈淮恺导演、徐凤女士、巩丽、老厂长、谢铁丽导演、杨制片等人走上前，用力地鼓掌。

空旷的戏院里忽然掌声大作。

“老公，恭喜你又拍完一部电影。”

巩丽捧着一束鲜花走上来递给他。

李茂森笑了笑，接过鲜花在她脸上亲了下。

王晓帅和路学长也捧着鲜花上台送给张国容和张峰毅，恭喜两人电影杀青。

只是两人刚刚演完一场悲剧，情绪不高，收到鲜花时咧咧嘴，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李导，虽然没看到成片，但只凭现场的表演和安排，我敢说这部电影一定会非常精彩，叫全世界影迷重新认识你。”

徐凤女士拍手说道。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要是拍得好，那也是大家的功劳，没有你们制片组帮忙管事，没有陈老和艺术指导组鼎力支持，还有剧组各个小组的辛苦付出，我也不能顺利地把电影拍完。”

李茂森笑道。

“咳！”

老厂子捋了捋胡须说，“你还要感谢北影厂，感谢党国家人民群众，没有他们支持，你能拍出来？”

“是，您老说的对。”

李茂森轻轻一笑，招呼大家到舞台上拍摄大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