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社会风貌,充满新旧思想的激烈碰撞,
既有西方新学的传入,也有根深蒂固的旧规矩。
旧社会,像老树根,错综复杂扎的深;新思想,似春日的绿芽,钻得猛长的快。
封建习俗,如陈茶,新思想,如沸水,两者间在民国的茶碗中翻滚,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北平的深秋,天色灰蒙蒙,像块浸了水的旧布。
十五个大仓房排成一列,木门半敞,透出里面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
院子里弥漫着紧张和凝重的气氛
百八十号人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生死签之事。
韩周两人,抽完红头签,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
房檐下,面色红润,老态龙钟的红帮大爷,此时背手而立。
他侧头看向另一位,手捧四方楠木盒的手下。
此人在自己老顶的目光下,抱着楠木盒子走到人前。
天际线处,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衬托着紧张的气氛。
两道身影在秋风萧瑟中对峙,衣袂翻飞如战旗。
风卷起沙砾,打在脸上如针扎,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
天空掠过一只孤鸦,嘶哑的啼叫划破长空,更添几分肃杀。
时间仿佛凝固,唯有秋风在耳边呼啸,如战鼓擂动,催人赴死。
身穿华服锦袍,头戴六合帽的红帮大爷,此时面向众人大声吆喝一声。
“命运非天定,选择在人心。
“若问何所惧,唯惧不自知。”
话音落下,抽到忍字签的韩轩墨,面如常态,上前一步,走到抱着楠木盒子之人跟前。
抱着楠木盒子之人,对着韩轩墨点头行礼,随即打开盒盖。
身穿长袍锦衣的韩轩墨,左手挽起右手衣袖,随即拿出盒中象牙签筒。
此时的韩轩墨如同求签算命一般,站在人前双手摇晃签筒。
象牙签筒里的竹签在摇晃中,互相碰撞,命运的安排,也在此刻定下。
一支竹签在空中翻滚几圈,落在青石板地上。
此时韩轩墨把签筒还给持签人。
他弯腰捡起自己即将面对的刑罚。
细长的竹签上,两个蝇头小字陈列在上面。
心里有数的韩轩墨,双手奉上竹签,交给公道人。
站在青石板台阶上的红帮大爷,接过竹签,看着上面的字对着众人宣布。
为了表示公正,没有暗箱操作,他把竹签,交给身后一群有份量的人查看。
六爷接过竹签,看到上面的字,点头表示没问题。
随即他把竹签,交给下一个人。
此时站在人群后面的和尚,一边磕着花生,一边跟身边的大傻几人吹牛。
“瞧见了没,这才踏马叫江湖。”
“你们还想让老子立棍,哪天跟人对上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画面回到人前,此时周砚之如同韩轩墨一样抽签。
红帮大爷拿着竹签再次吆喝。
命运的天平,此时更倾向周砚之。
韩轩墨受完刑,才能轮到他。
还有一点,枉死签也叫幸运签。
第一轮只有三分之一死亡几率。
只要不太点背,他的胜率已经有了七成。
红帮大爷宣布完抽签结果,他对带领众人,走向仓库二进院。
二进院的月亮门,在东头墙边。
一群人陆陆续续跨过二进院门槛。
二进院库房前空地,如同祠堂广场。
五百平方米的长方形广场上,一字排开十八种刑罚。
刀山,燃烧的炭火路,磨盘,冒着热气的蒸笼,通红的铜柱,冒着气泡的热油锅,牛群,装满冰块的大铁桶,插满匕首的木头桩子。
和尚跟在人群后,踮着脚,看着人前,准备受刑之人。
准备受刑的韩轩墨面无表情,走到大石磨盘前。
他看着石磨前的黑驴,默默解开自己腰带。
随即捋起左手衣袖至肱二头肌。
然后,他拿着腰带紧紧绑住上手臂。
腰带从腋下,缠绕几圈过后,他掀起衣摆用牙咬住。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韩轩墨单膝跪在大石磨盘前,把赤裸的下手臂,放在磨盘滚石下。
一旁行刑之人,手持马鞭,牵着黑驴嘴边的缰绳。
作为公道人的红帮大爷,对着手持马鞭之人默默点头。
被蒙住双眼的黑驴,挨了一记鞭子后,嚎叫一声,开始拉磨。
老驴的鼻息喷在磨杆上,白息混合红雾侵染磨盘。
大滚石在磨盘上,一圈圈转动仿佛永没有尽头。
不知滚石转动第几圈,磨盘上已经通红一片。
阳光洒在磨盘上,折射出几缕艳丽的红。
蹄声与磨盘的吱呀声,在寂静里撞出回响。
单膝跪在磨盘边的韩轩墨,脸部肌肉在剧痛中失控抽搐,
他眉头拧成死结,眉间沟壑深如刀刻,汗珠顺着鼻梁滚落。
眼皮痉挛般狂跳,瞳孔缩成针尖,眼白爬满血丝。
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紫,嘴角不受控地颤抖。
脸颊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皮肤下血管暴突,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当韩轩墨小臂彻底消失不见时,他一个踉跄靠在石磨边,咬牙喘息。
围观的人群,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他们眉头微皱屏住呼吸。
心脏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般。
人群后的和尚,踮着脚,嘴里嚼着花生米,时不时对着身旁的赖子嘀咕。
“吖的瞧见没?”
“做买卖的主,都能落到这个下场,吖呸的你还想混江湖~”
话音落下过后,和尚右手大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捏,指间的带壳花生,随之裂开。
花生壳掉落在地,两粒花生米,落入和尚嘴里。
他目光透过人群缝隙,看向磨盘前,少了半截左手臂的人。
刑罚完毕后,旁边老中医,提着医药箱,开始为韩轩墨治疗。
面色惨白的韩轩墨,被老中医救治一番后,坐在背椅上。
面带微笑的周砚之,走到坐在背椅上的韩轩墨身上,并对他抱拳拱手。
一声佩服过后,身穿中山装的周砚之,走在广场石板砖上,看着面前的刀山火海。
十几步路的功夫,他停在枉死刑罚面前。
枉死刑罚,是用木板搭建一个平房。
木板房长六米,宽三米,高两米并且只有一个出口。
木板房内,用三层黑布隔开。
每块黑布,间隔两米,把木板房遮挡严严实实。
出口的那块黑布上,等分画了两道白线。
两道白线,把黑布分成三个部分。
三块区域黑布上,还画了一个人形标靶。
众人跟着周砚之的步伐,走到枉死木板房前,看着对方掀开黑布,义无反顾走进去。
和尚饶有兴致的磕着花生,看着五米开外的木板房。
第一块黑色的幕布平静过后,红帮大爷正准备宣布开始。
他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人群后,饶有兴致嗑花生凑热闹的和尚。
歪头吐掉嘴里花生膜的和尚,刚抬起头就跟看向自己的红帮大爷对视上。
他赶紧丢掉手里的花生,回了对方一个笑容。
此时人前的红帮大爷,转身走到六爷一群人身边,轻声问话。
几人交谈中,六爷面无表情,时不时看上一眼,人群后面的和尚。
几句话的功夫,六爷抬起胳膊,向人群后的和尚招手。
鸦雀无声的广场,众人看向招手的六爷,集体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此时人群后的和尚,瞬间变成焦点。
他身旁的赖子几人,发现情况不对,提着行李箱抬腿侧步,与和尚拉开距离。
百八十号,有头有脸的人物注视下,吊儿郎当的和尚,把沾满碎花生屑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人群默契侧移,为和尚开辟一个一米宽的通道。
人前的六爷,看到和尚吊儿郎当,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他突然好想,从腰间掏出枪毙了和尚。
吊儿郎当和尚,如同众星捧月般,穿过众人为他让出来的道路。
和尚哈腰点头,半弓着背,站在六爷面前,对着各位打招呼。
他双手抱拳对着红帮大爷拱手。
老态龙钟的红帮大爷,看着眼前,因为吊儿郎当,显得跟人群格格不入的和尚
“不知小友身处何职位?又身在何处?”
满眼懵的和尚,转头看向六爷,主要他没听懂对方的话。
深吸一口气的六爷,上前一步,看着福爷回话,
“此人是晚辈门徒,烧的是三炷香,拜的是五圣山,头顶洪,身担四二六,花名和尚。”
闻言此话的红帮大爷,点头回应。
“既然如此,这次执行之人交给他。”
红帮大爷话音落下,一旁之人,递过来一把盒子炮手枪。
和尚毫无惧意的接过手枪,走到木板房黑布前。
他打开盒子炮手枪保险,看着黑布上的人形标靶。
旁边之人,看着和尚已经打开手枪保险,他开口说话。
没等他话说完,枪声已响。
和尚站在黑布前,拿着盒子炮,对着左边的黑布清空弹夹。
十发子弹,分别打在人形标靶头部,四肢腹部。
一旁准备介绍规则之人,在震耳的枪声中,把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此人面色复杂看向,把盒子炮还给自己的毛寸头青年。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向众人宣布。
开完枪的和尚,连忙跑回六爷身边站着。
那模样跟走丢的幼童,找到家长一般。
心情复杂的六爷,看着站在身边,都快贴在自己身上的和尚。
他面如寻常,侧步移动一尺。
和尚看到六爷,跟自己保持距离的模样,他又上前一小步。
此时旁边几人,面色古怪看着两个如同父子的男人。
六爷此时嘴皮子都没抬,用嗓子小声说话。
闻言此话的和尚,脸色一下子垮了。
他如同被遗弃的小狗,满脸委屈的模样,愣在原地。
画面回到木板房黑布前。
捂着肩膀头子,掀开黑布走出来的周砚之,看着身前之人。
“刚才哪位兄弟执的行?”
一众人员,看着周砚之肩头,衣服布料渗出血的模样,他们面色古快,用眼角余光,看着六爷身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