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空置的瞬间,时间显露出它最锋利的棱角。
狂欢是时间的幻觉,而平静才是它永恒的刻度。
刺眼的照在和尚脸上,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耳边传来,哭喊声,狂笑声。
刚清醒睁开眼的和尚,看见让他肝肠寸断的画面。
一间陌生的房间内,衣衫不整的乌小妹,被四个陌生男人,按在床上施暴。
床上露出大片白皙皮肤的乌小妹,在绝望中,一边哭喊,一边挣扎。
和尚本能想上前,弄死眼前一群施暴的人,救出他媳妇。
可一切都徒劳无功,他被人五花大绑在房梁上。
在乡下那片荒村之中,一座废弃的院子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凌乱地散落着碎布条,在刺眼的阳光下,仿佛是命运残忍撕开的伤口。
一个青年被五花大绑在斑驳的柱子上。
粗粝的绳索深深勒进他的皮肉,鲜血渗出,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双眼通红,眼中燃烧着愤怒与绝望的火焰。
身体拼命挣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里满是痛苦与不甘。
不远处的床上,他的妻子被扒光了衣服,白皙的肌肤暴露在这罪恶的空气中。
五六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如同恶魔一般,肆意地狞笑着。
他们的笑声狂妄而刺耳,在这寂静的荒院里回荡。
床上的乌小妹死命挣扎着,双手双脚被人死死按住。
她的指甲在木床边,划出一道道痕迹。
她的喉咙已经喊得嘶哑,一声声绝望的呼喊,却被歹徒的狂笑无情淹没。
她的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望向被绑住的丈夫。
那目光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和尚的心。
和尚眼睁睁地看着妻子遭受暴行,却无能为力。
他的身体渐渐失去力气,眼神中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那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女人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在歹徒的折磨下,身体渐渐停止了抖动。
她的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房顶,生命的光彩从她眼中渐渐消逝。
而歹徒们依旧狂笑着,那笑声,在这沾满鲜血与罪恶的院子里,久久不散。
刺眼的阳光照在和尚脸上,他身体猛地一颤。
紧接着,和尚睁开眼睛,目光中还残留着,噩梦带来的惊惶与恐惧。
那双眼眸,在晨光的映照下,满是迷茫与无措。
他仿佛,还未从恐怖的梦境世界中清醒。
床上的和尚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眼神在房间里慌乱地扫视着,直到看到熟悉的一切,才逐渐找回一丝现实的安全感。
和尚做噩梦了,而且梦境无比真实。
躺在架子床上的乌小妹,因为和尚突然坐起身,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向满头大汗的男人。
“怎么了,这是?”
她穿着花布衫睡衣,侧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座钟。
“醒这么早?”
还没缓过神的和尚,掀开被子,从媳妇身上跨过去。
他下了床,走到中堂倒杯凉白开,直接连抽三杯水。
擦了一把额头冷汗的和尚,放下茶碗,坐在八仙桌主位上发呆。
里屋起床的乌小妹,刚走到隔断屏风边,就看到坐在背椅上的和尚,抬着半边屁股,放了一个长长的屁。
乌小妹皱着眉头,用手扇风,边走边说。
“昨儿到底什么情况?”
“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条街的铺霸了?”
“花豹呢?”
和尚这会缓过神来,走到八仙桌客位边。
坐在背椅上的乌小妹,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和尚弯腰公主抱,把自己媳妇抱在怀里,随后坐在背椅上。
乌小妹,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中,还带着几分甜蜜之色。
坐在背椅上的和尚,抱着自己媳妇。
他把头埋在乌小妹脖颈间,感受她的气息。
大清早,小夫妻俩,开始享受彼此的柔情。
当太阳高悬时,和家铺子逐渐喧闹起来。
南锣鼓巷里的各类贱行霸业领头人,纷纷聚集在雨棚之下。
所谓的贱行霸业,是指铺霸、粪霸、水霸,这类垄断城市底层服务行业势力。
三者在利益上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共同构成了北平特有的“贱行霸业”体系。
要成为一条街的铺霸,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轻松。
就像花豹一样,他不仅经营着一间大烟馆和一间赌场,还是南锣鼓巷的水霸。
铺霸收取商铺摊贩保护费。
粪霸垄断粪便收集,水霸掌控送水服务,三者均通过暴力手段划分地盘,排斥外来竞争者。
例如北平粪霸,于德顺通过官商勾结,垄断北平36条粪道。
三者共同维护市政管理的灰色地带。
老百姓上厕所需要交钱,喝水也需要交钱。
粪霸的手下从公共厕所掏粪,清扫大街上的粪便,再卖给乡下,花豹都要从中抽取提成。
这些人今日都前来拜访和尚,询问是否按照旧例行事。
雨棚下,和尚坐在单身沙发上,看着坐在长沙发上的几人。
左边第一个人,花名所长,三十出头,长着一副大众脸。
所长霸占南锣鼓巷,九座公用厕所收费。
坐在沙发上中间那位,年龄四十,花名黄牙苏,南锣鼓巷粪霸。
此人满嘴大黄牙,秃顶,一双三角眼,怎么看怎么猥琐。
坐在沙发上右边第一位的人,是南锣鼓巷专收折箩,泔水的主。
此人不是道上之人,名叫黄石岩,跟黄牙苏是堂兄弟。
和尚跟三人,商谈完事情后,他带着大傻,去往南锣鼓巷三十一号院。
三十一号院,是一处一进院,里面有一口甜水井。
花豹以前把控这口井卖水。
和尚走在街面,路上行人街坊,商贩时不时跟他打招呼。
大傻端着一碗浆糊,跟在他后面。
三十一号院,以前看守的人员,早就跑路。
和尚站在大门口墙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告示。
大门两侧的砖墙被雨水泡得发黑,墙皮剥落处露出青灰色的内里。
和尚踩着墙根一块半截砖,左手攥着浆糊刷,右手捏着白纸告示纸。
他先是用刷子蘸了蘸搪瓷碗里的浆糊,手腕一抖,在墙面上划出三道均匀的弧线。
他低头调整告示纸的位置,告示纸下沿离地四尺。
一旁的街坊,看着贴告示的和尚,不免好奇站在他身后,瞧着刚贴好的告示。
一个身穿长袍,留着大背头的男人,侧头开口问道。
“和爷,上面写的啥?”
他问完一句,接着小心翼翼试探说道。
“您不会是想涨水钱?”
此时这和尚的目光下,立马摇头否决自己的问题。
不等他再次说话,一旁的大傻,直接说出告示上的内容。
“甭踏马瞎猜。”
中年男人,跟周围的一群街坊,闻言此话,面露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已经离去的两人。
其中不少妇女得知这个消息,立马欢天喜地,吆喝起来。
不少人,开始通知其他街坊邻居。
墙角晒太阳,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嘴里叼着烟,看着和尚的背影,小声呢喃。
和尚面色毫无波澜,边走边交代身旁的大傻。
“九个公共厕所的位置,都跟你说清楚了。”
“你去找人,半个月内,把厕所给我盖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大傻,端着一碗浆糊回话。
“把子要不我去寺庙里,请俩秃驴,给你驱驱邪。”
和尚背着手,回应一下跟他打招呼的掌柜。
“甭踏马扯犊子。”
和尚跟粪霸商量好了,他出资在南锣鼓巷,十六条胡同,免费再建九座公共厕所,而且不收费。
粪霸的手下,以后负责掏粪卖钱。
和尚带着大傻走到南锅鼓巷,沿街每隔一百米,贴张告示。
告示的内容只有五条内容。
第一,南锣鼓巷街道,以后不再有大烟馆。
第二,不准任何人在南锣鼓巷街道,开地下赌场。
第三,三十一号院,水井以后免费,送水自费。
第四,南锣鼓巷,十六条胡同,将建新建九座公共厕所,新老厕所一律不收取费用。
第五,南锣鼓巷街道,往后不准随地拉屎撒尿。
沿街的告示一贴出来,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南锣鼓巷,都开始沸腾起来。
有些人嚷嚷着,要给和尚贡长生牌。
这一刻,和尚的名声在南锣鼓巷街道所有居民里,达到了鼎盛。
这年头北平老百姓,在吃水的花销上,每年平均花销十块大洋。
大烟馆,地下赌场,更是坑害不少人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和尚这些行为,别说混江湖的人,就是政府官员,都没他这么行事的主。
还有上厕所的问题,有身份脸面的人,谁愿意在胡同里大小便。
上公共厕所,一次一个十文小子,或者五百法币。
就算家里有茅房的人家,粪工上门掏粪坑,一次也得两毛银圆券。
这五条告示一出,南锣鼓巷街道上的老百姓,每年在吃水,上厕所上的花销,最少省十多块大洋。
有钱的主还好,他们不差这点开销。
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右偏院。
整个右偏院,分前中后三个院子。
前院以前是私塾,中院以前是马棚。
后院是以前贝勒府后花园。
伯爷入住九十五号右偏院后,就把中院马棚,马房改成可以入住的一进四合院住房。
北房。
伯爷坐在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听到街面上人声沸腾的声音。
他眉头微皱,按了一下,书桌上的小电铃。
此时在院子里扫地的一位,中年男人,放下手头工具,赶紧走进书房。
书案前的伯爷,抬头看向来人。
“今儿,外面怎么了?”
被问话的男人,半弓着腰,轻声回话。
“主子,和尚那小子,都快成佛了。”
“他禁止赌毒,免费让民众取水,禁止民众随地排便,建公厕,不收取费用。”
闻言此话的伯爷,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情。
他捋着胡须,看着面前之人。
“去通知他一声,明儿,来我这吃顿晌午饭。”
卑躬鞠膝的下人,闻言此话,面露震惊之色。
随后他恢复平静,转身退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