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庆之下,便是一夜狂欢。
那一晚,地动山摇。
第二天他俩还是被门外的助理给唤醒的。
“张远哥,有客人来。”
“啊?”他这才顶着糟乱的发型抬起头来。
“谁啊……昨天那筷子兄弟哥俩吗?”他懵懵懂懂的发问。
“不是,是小院那边来了人,我也不知道,阿姨打来说的。”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起。”他挠头起身,翻过程好白淅的身躯后,穿上鞋子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哎呀,我还要去剧场排练呢!”
这一翻腾,好姐姐也醒了,看了眼手机后抱怨道。
然后掀开被子,又怪叫一声。
“哎呀!”
“你怎么回事啊!”
没多久穿着洗漱完毕,急急忙忙的吃点东西。
程好还灌水吃下了一粒药片。
扬脖子吞下后,又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
“吃药很伤身体的,知道不!”
“知道知道,那不是装备用完了嘛。”
“你不也没拒绝……哎呦!”
实话不能乱说,程好立马红着脸,揪起了他的耳朵。
“你这样瞎玩,弄出人命怎么办?”
“嗨。”他想糊弄过去,程好却不依不饶道。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喽。”
“人命是大事,出了就得负责。”张远只得不情不愿的答道。
“切……”好姐姐显然对他敷衍的态度不太满意。
很快吃完东西,她去剧场排练,张远则翻看手机,发现了一堆未接来电。
其中不少是袁先生打来的。
“你还记得我呀?”
他打过去,老头笑着讽刺道。
“记得记得,我忘了吃饭也忘不了您。”
“哼,你们年轻人忙,我知道,不过你不接电话不太好。”
“昨晚睡觉调静音了,有什么事您说。”
“这两天有个操着南方口音小黑个子找到我这儿。”
“小黑个子……”张远想象了一下:“您确定上门的不是郭德罡?”
“咱们是评书行的,你少给我整些相声包袱。”袁先生没好气的回道。
这么个好苗子,脑子快,嘴皮子利索,若是潜心学习,必定能传承评书艺术。
可惜可惜,也不能怪他,干这行吃不饱,吃不好,可惜可惜。
老头心中感叹,这种欷歔之意,时常流露在话语间。
一个行业的没落,不为人力所改变。
其实郭老师的出现,已经算是为相声行强行续命,京剧,评书可没有这样的强人出现。
“反正我听口音,好象是云贵川那边的。”
“说找你,以前一块拍过戏。”
“看那样子,好似过得一般。”
“我说房是你的,但你不住这儿,他便走了。”
“给你打电话也不回。”
“知道了,我去打听一下,一会儿晚上和您吃饭。”
给老头安抚好,晚上打算给老爷子亲自下厨做炸酱面,包酸菜饺子。
随后便起身出门。
他到现在也没想起来是谁。
但阿姨打来了,说明人去过福源胡同那边。
“阿姨,我回来了。”
“帮我准备点酸菜,猪肉,高低筋面粉,黄酱……”先给安排好食材。
而后询问来的是谁。
得到的答案和老爷子那边差不多,南方口音的小黑个子。
来了就找他,找不到人就走。
看穿着,好象过得一般。
人也没啥心气,低着头走路,说话嗓子低着。
也没留下姓名。
张远思索了一下大概得人物画象,应该不太自信。
只能先放下,算守株待兔,等侯人家再度上门。
神秘人没等来,筷子兄弟哥俩等来了。
这俩都挂着黑眼圈,手指头都发黄。
显然一夜没睡,估计烟都抽了半条,才想明白。
“见到你们太高兴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是同意入伙的意思。
“首先我象再次表明。”
“昨天虽然喝了酒,但我说的不是醉话,全都真心实意。”
“如果愿意长期合作,我会尽力扶持二位的梦想。”
二人腼典的笑着,为了梦想,他俩决定搭上张远这艘快艇。
“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小要求。”王太力开口道。
“什么事,都可以说?”
“资金,人脉,还是设备?”张远热情回应。
“都不是……你上回说,可以随时看杰克逊的演出服,我们上次太激动没拍照,想合影。”
我还以为啥事呢。
张远满口答应,领着他们再返回大院子,衣服已经挪到了哪儿的保险陈列室中。
哥俩又差点哭了,抱着衣服就是一同摸。
张远随便他们耍,不弄坏就成,还提醒不能泄露消息,怕歹人起贼心。
现在这套演出服的拍卖市场价又翻了一倍,涨幅相当惊人。
很快与这二人签下了经纪合约,他们会以筷子兄弟组合的形式与张远合作。
张远知道,肖殃岂是池中物,一遇东风便化龙。
但不着急,先创建合作关系,再慢慢谈。
感情基础很重要,自己有先发优势就够了。
这哥俩也是讲情义的,不是星爷那种干事时只认钱的主。
与二人聊的很高兴,但要去老头那边吃饭,所以不留他们用餐庆祝,改日再聊。
到老爷子家后,亲自揉面,剁馅。
他这些属性可算薅值了,能给亲近的人做饭是一种生活情趣。
“你瞧你忙的。”
袁先生挺乐呵的看着他忙活。
只是他边揉面,还得边接电话。
范爷给他来电,说化妆品工厂那边已经准备完毕,乐蜂网也出了品牌在线宣发预案,一切蓄势待发。
“你先这样,让工厂那边,设计一套全新的包装。”
“咱们首批产品,就做唇彩。”
“但不是一般的唇彩,是你在戛纳的同款唇彩。”
有个专业名词叫“口红效应”,说的是经济下行时期,奢侈品销量会下降,但口红这种低价时尚单品的销量会明显上升。
总之,单价低,谁都买得起,能扩大消费群体。
茜茜平时不太化妆,总素面朝天的。
其实她也曾臭美过,刚回国那会儿,才开始拍戏,并且正值青春期,便学着自己化妆。
她的化妆手法,和岛国一哥的书法类似,突出一个喜爱。
水平次,也不懂,便收集了一堆口红没事抹着玩,甚至都放过期了。
可见年轻女孩就爱这个。
可能不用粉底,但唇彩唇釉总会用的。
“包装要联动你的龙袍造型,并且产品限量。”
“不为赚钱,就为造势!”
做小买卖和做大生意不同。
想做品牌,前期必须“赔本”!
不能赚,赚钱才是亏。
造势,抢占市场,让消费者认识品牌才是关键。
后世,雷总打算做电视机市场。
部门负责人牵头后一年,盈利超过一个亿。
兴冲冲的找到军儿邀功。
但这位没想到,军儿很不满的斥责了他。
“我要赚钱干什么。”
“我要市场!”
把利润全都补贴到价格上,就能在同品类中抢占到更多市场和客户。
有市场,观众认你这牌子后,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一台赚1000,卖10万台。
一台赚100,卖100万台。
最终报表利润是一样的,但品牌市场规模却完全不同!
因此能撬动的资金量也不可同日而语。
做战略决策时,一定要对自己狠一点。
财务官当领导,很容易陷入“利润陷阱”,却逐渐失去市场地位。
所以他让范爷先借着这次戛纳造型大火,赶紧蹭自己热度,出限量款唇彩。
包装做龙袍图案,宣发文案是“范冰冰戛纳同款”。
这样不光能提高品牌热度,还能反哺她自己的名气。
这还没完。
“限量要真的限量,别看卖的好就增产。”
大名鼎鼎的意呆利“国企”法拉利就干过这事。
当年旗舰超跑f40,为了纪念建厂40周年,限量300台。
意呆利老哥一瞧,这么疯?
那我们不得多赚点。
意呆利佬哪有信用一说,结果宣传限量300台,他们开始偷摸增产。
结果后来岛国法拉利车友聚会,小鬼子发现,光他们这儿来的f40就超过了300台……
最后提起国际诉讼,调查发现,拢共生产了超过1300台。
法拉利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就这样了,该干嘛干嘛。
可放到任何一家普通公司头上,这事都是灭顶之灾。
所以一定要言而有信。
“只做1000只,其中半数白送给你的内核粉丝。”
“啊,就1000只?”范冰冰觉得我们折腾这么一大圈,就生产这点,不白忙活了。
“不白忙活!”张远用力一摔手中的面团。
“就1000只,不能多。”
“开售后,就算没人买,也要做一扫而空状。”
“当然,我相信以你的名气和乐蜂网的配合,一扫而空必定成为现实。”
“但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你得让工厂去偷摸找人,回收市面上的产品。”
范爷彻底懵了,不光少,还回购。
“你要做什么?”
“嘿嘿,不止回购,还得高价回购。”
“以五倍,甚至十倍的价格去回购。”
“但不是用工厂的名义,而是用黄牛,炒家,二手客的名义去回购。”
“把你的限量款唇彩,价格炒上天!”
这和某些擦边女网红哄抬p价是一个道理。
值多少钱,关键看最后一个出价的人给多少。
“这样一来,品牌传播更广,从化妆品行业时尚新闻,能直接成为社会新闻。”
“再来,大家都知道你的限量产品二手能有天价。”
“以后你再出限量款,消费者按照过往经验,肯定疯抢。”
“连带着你的普通产品也会热销。”
“明白了吗?”
范爷人都傻了,还能这么玩?
这不纯纯玩人吗?
你还别说,炒作就是玩人。
这么干,是在为一只简简单单的口红,赋予远超其本身的价值。
可以说是带上了一丝金融属性。
而且数量不多,不容易引来上头的天雷。
小众少量,上头懒得理你。
“你按我这套来,不出三个月,保证让咱们的化妆品品牌全国知名。”
“行!”范冰冰脑子也快,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当潮牌那么炒,对不对?”
“差不多。”
“但要明确,咱们这终究是消费品。”
“所以不能全靠炒作来销售。”
“前期可以这么干,但销量起来后,便不能再这么搞。”
这是兴奋剂,不能天天打,否则就成瘾君子了。
“反正我们作为艺人,要发挥专长,也就是炒作。”
“我是老老实实演戏的艺人好不好。”范冰冰反唇相讥。
“我也是啊!”
“呵呵呵……”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通话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光演戏,完全不炒作,怎么可能达到他俩如今的知名度。
听到范爷的笑声,张远浮想联翩。
手上揉面团的动作都暧昧了起来。
“我听说你又和桦宜不对付了?”范冰冰突然说起。
“你为什么要加个又字。”
“不和你嚼舌头,反正我的消息来源说,桦宜最近会有动作。”
“明白了,是明的动作,还是暗的。”
“说是大动作,我估计是明的,你自己小心。”范爷说道此处,语调中透露出了一丝忧愁。
化妆品公司的事情由她去联系处理,估计开会讨论就得有几天。
张远作为决策者,只需把控大方向,具体实施还得他来,那就真累死了。
和老爷子好好吃了顿,袁先生也惊讶与他会做饭这件事。
“早知道,今天应该把小狮子也喊来。”
“我吃有啥意思,年纪大了也吃不了几口。”
张远抬头,心说小狮子来了,那就不是吃饺子,而是吃她了。
“她最近火了,一直在拍戏工作,好象长期待在横店那头。”
“是啊,你们都忙,忙点好啊。”
一个人,无论年轻时何等风光,晚年总是孤独的。
张远看着袁先生,也想到了自己。
我到他这个岁数时会如何呢?
吃过饭后,他打扫完厨房,又陪老头聊了会儿,这才徒步回家。
快到中四合院……因为袁先生住的那套才是小四合院。
就快到家时,模模糊糊的,好似见到一人正在路灯下徘徊。
小个子,远看黑黝黝的。
张远一提神,这是他们说的那位访客?
他拉低帽子,严实住了口罩,假装漫不经心的普通路过。
万一是狗仔,或者坏人。
目视前方,沿着墙角走,擦身而过时,用馀光静静观察。
随后,他就停下了脚步。
“你是?”
“你是?”
他看对方,对方也看他。
张远看着面前个头不高,头发乱糟糟的汉子,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是我。”
“啊。”对方张了张嘴。
“这几天来找我的,是你吗?”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走,先跟我回家,坐下聊。”
到家中,让阿姨给沏了茶。
看向面前局促的男人,张远程着茶杯想了想。
“你吃饭了吗?”
“没有。”
“早说呀。”
张远让把自己包剩下的带回家的饺子给煮了。
“一会儿尝尝我的手艺,咱们先聊。”
“你最近好吗?”
“还,还行。”这位支支吾吾的回话。
“哦,好就成。”张远心里有数。
头发油,脸也泛着油光,这么晚了还没吃饭,衣服一瞧也是好几天没洗了,身上都有味了。
这能算过得好?
要面子嘛。
他便没有揭穿。
人都有自尊心,何必说破。
而且自己与他有交情。
面前这位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男子,便是自己好几年前在《青红》剧组结识的章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