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然而,自镇国公府一行人入席后,一种微妙的骚动便在宴席间悄然蔓延。无数或好奇、或惊叹、或探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萧煜身后那个身着海棠红宫装、低眉敛目的陌生绝色女子。
“那是谁?怎从未见过?”
“听说是镇国公府的表小姐……”
“竟生得这般模样!往日里竟丝毫未曾听闻!”
“瞧世子爷那架势,怕是……”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苏微雨如坐针毯,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无所适从,只能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果然,这异常的关注很快引来了高位之上之人的注意。最得圣宠的贵妃娘娘慵懒地倚在凤座之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下方,最终定格在苏微雨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艳,随即化为女人特有的嫉妒与审视。
她红唇微启,声音娇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下首那位穿着海棠红衣裳的姑娘,瞧着面生得很,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苏微雨身子一僵,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萧煜面色不变,只微微侧首,低声道:“娘娘问话,抬头。”
苏微雨只得依言,缓缓抬起头。灯烛辉煌下,她的容貌彻底展露无遗,引得周遭又是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贵妃眼中妒色更甚,面上却笑得愈发和善:“果真是个我见尤怜的可人儿。你是哪家的姑娘?本宫竟从未见过。”
苏微雨起身,依着嬷嬷教的规矩,怯生生地行礼回话:“回贵妃娘娘,民女……民女苏氏,是镇国公府的表亲。”
“哦?原来是国公府的亲戚。”贵妃轻笑一声,语气却带着叼难,“既来了宫宴,想必是才貌双全。今日佳节,不如你便上前来,为大家表演一段才艺助兴如何?琴棋书画,总该精通一样吧?”
此言一出,苏微雨吓得魂飞魄散。她自幼长于乡野,后来寄人篱下,所学不过是女红和识字,何曾学过什么能登大雅之堂的才艺?她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窘迫得几乎要晕过去。
就在这万分尴尬之际,一个清润温和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恕罪。苏姑娘初次入宫,难免紧张徨恐。且臣听闻苏姑娘近日身子不适,恐难当表演之任。若娘娘不弃,臣愿代为一曲,以助酒兴。”
正是永昌侯府二公子徐知远。他起身拱手,言辞恳切,态度躬敬,巧妙地试图为苏微雨解围。
贵妃挑了挑眉,正欲开口,一个冷冽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不容置疑地截断了话头。
“不劳徐二公子费心。”
只见萧煜缓缓站起身,先是对贵妃行了一礼,语气躬敬却疏离:“多谢贵妃娘娘垂青。只是微雨确实自幼体弱,未曾习得京中贵女的才艺,恐污了娘娘和各位贵人的眼耳,失了礼数,反倒不美。”
他几句话,既解释了苏微雨的“无能”,又暗示了贵妃的强人所难可能导致的“失礼”,将责任轻巧地推了回去。
随即,他极其自然地侧身一步,恰好将苏微雨半挡在身后,目光扫过徐知远,最后落回贵妃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她初次入宫,若有失仪之处,皆由臣管教不周所致。臣自会向陛下与娘娘请罪。至于才艺,”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场中乐师,“宫中乐师技艺超绝,何须她这拙劣技艺献丑。还是让她安心待在臣身边,好生学着规矩便是。”
一番话,滴水不漏,既全了贵妃的颜面,又彻底将苏微雨划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警告了所有觊觎的目光,也隔开了徐知远那份不合时宜的“好意”。
徐知远见状,眼神微暗,却也只能顺势坐下,不再多言。
贵妃碰了个软钉子,看着萧煜那副维护到底的架势,心下不悦,却也不好再强行发作,只得悻悻道:“既如此,便罢了。萧世子倒是会体贴人。”
萧煜微微躬身:“谢娘娘体谅。”说完,便自然地坐下,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并未看苏微雨一眼,但那种强大的、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却让苏微雨在极度惊恐后,生出一种更加复杂的茫然。她依旧害怕他,但方才那一刻,确是他为她挡去了最大的难堪。
经此一事,宴席上再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打量或议论苏微雨。谁都看得出来,这位突然出现的绝色表小姐,已是萧世子划定的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