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风雪未歇,天色愈发昏暗。
就在秦猛率领部队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前行,即将抵达预定位置时,前方偏左的昏暗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爆响,随即一团醒目的绿色烟花骤然绽放,在风雪中清淅可见。
“是赵统领的信号!”队伍中有人低呼。
这意味着赵平率领的八百人已经成功从上游渡河,迂回到了黑狼部落的侧后大致位置。
秦猛精神一振,但眉头随即又皱了起来。
他这一路因绕行更远丶积雪更深,本就慢了一步,途中又因那群不知死活的女真人耽搁了时间。想起方才的遭遇,他眼中寒光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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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和脚步声,李山丶王善丶林怒丶李明四人带着执行完任务的队伍赶了上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将军,碍事的苍蝇已经清理干净。”李山抱拳复命,言简意赅。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前,途经的那片密林时,林子虐狼哀嚎声不断,是一群女真人在冬猎,察觉到大队骑兵的动静,竟然主动靠近过来。
秦猛本来不想多惹事端,奈何对方主动来找死。便没有客气,派出四大猛将带队主动出击。
李山丶王善丶林怒丶李明四人带着两百多名精锐步兵,在石地虎等斥候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摸向女真人出现的方位。
他们留下数十人看守马匹,其馀人皆轻装简从,利用老松和积雪掩护,迅速布下了包围圈。
有人灵巧地攀上大树,隐藏在枯枝与积雪之后;有人则埋伏在巨大的松树后或以山石作掩护。
一张张硬弓悄然拉开,箭簇在昏暗的林间闪着幽光。
很快,数十个身材魁悟丶身背弓箭丶腰间挂着狍子丶野兔,扛着雪狼等猎物的女真人出现了。
他们穿着厚厚的皮袄,口中呼着白气,用女真语大声交谈着,语气之中带着贪婪和兴奋。
“萨里猛安,看这马蹄印,数量不少啊!至少在数百匹以上h象是黑狼部落的马群跑到这边来了?”
“哼,黑狼部入冬前,被南边的周军打得够呛,抢了他们的马,他们敢说什么?我们蒲察部难道还怕他们报复不成?”
“对!抢了马,过冬就更踏实了!”
他们在追猎时发现秦猛大队人马留下的痕迹,以为是发现了狼戎部落散逸的马群,一路追踪过来,正做着发财梦,浑然不知已踏入死亡陷阱。
就在他们大部分人马进入伏击圈的刹那,李山一声令下:“放箭!”
“咻咻咻——!”一波密集的箭雨如同毒蜂般从树林各个角落倾泻而下。女真人猝不及防,瞬间被射倒了十多人,惨叫声顿时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剩下的人惊慌失措,慌忙查找掩体,或用猎弓盲目还击。
“杀!”王善暴喝一声,如同一头猛虎,率先从一棵大树后跃出,手中环首刀带着劲风,直接将一个刚举起弓的女真人连人带弓劈翻在地。
林怒和李明则各率一队人马从两侧杀出,刀光闪铄,枪影重重,如同砍瓜切菜般冲入混乱的女真人群中。
李山身形灵动,在树木间快速移动,手中短弩点射,专挑那些试图反抗或逃跑的女真人下手。
这些女真猎人虽然悍勇,但面对有备而来丶配合默契丶且个人武艺高强的周军精锐,根本无力抵抗。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态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数十名女真人便被全部歼灭,一个都没跑掉。仅抓了几个俘虏,包括领队的猛安在内。
雪地上,满是尸体丶殷红的血迹和散落的猎物。
李山等人迅速打扫战场,将完好的弓箭丶皮袄丶以及女真人携带的肉干等有用之物全部打包,与后方看守马匹的队伍会合,追赶主力。
这才有了开头李山汇报的一幕。
“把这几个活口赶紧啦,回去审问,多了解鞑子。”秦猛让李山等人归队,又嘱咐牛五等亲兵。
他下令队伍继续前行。
当绿色信号弹升起时,秦猛的队伍也已逼近黑狼部落。他们潜伏在部落外围的山林边缘,向下望去。
只见黑狼部落坐落在山坳背风处,连绵的毡房复盖了数里之地,规模不小,估摸人口至少有数千。
但此刻,部落栅栏墙上的守卫寥寥,营地内人影稀疏,显然精壮男子大多已被德克萨带出。
秦猛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命令部下就地隐蔽,抓紧时间啃食干粮,用精饲料喂饱战马,恢复体力。
直到人马精神重新饱满后,他才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沉声道:“全体准备作战,发信号!”
一名亲兵立刻取出信号筒。
“咚——啪!”
绿色的烟花再次冲上昏暗的天空,在这片树林上空清淅绽放,宣告着致命一击即将到来。
与此同时,黑狼部落正前方,七八里外。
德克萨带队一路逃窜,凭着他多年来积攒的威望,竟重新收拢了约千馀残兵,列成战阵,与追击而来的张富贵丶周扬率领的千馀精锐对峙。
而且摆出了防御阵型!
张富贵见德克萨学乖了,不再轻易出击,便决定将嘲讽升级,专攻其痛处和弱点。
他对通译军卒示意,几个通译军卒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用狼戎语高声喝道,骂声如雷。
“德克萨!你这无胆鼠辈,只配躲在妇人裙摆之后发抖!先前像野狗一样被我们撵着跑,现在又象受惊的兔子般缩在这里,你的‘黑狼’之名,不如改成‘黑土狗’!”
“看看你身边的勇士们!他们的部落即将化为焦土,他们的妻儿马上要沦为奴隶!而你,他们的酋长,却只敢在这里象只乌鸦一样聒噪。”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连自己子嗣都救不了。如今连累部落,不敢用刀剑为他们夺取生路!你算什么英雄?你连部落的狗都不如!”
这番话极其恶毒,不仅羞辱德克萨个人勇武,更挑拨他与部下的关系,直指他无法保护部落,句句诛心。
狼戎阵中果然出现一阵骚动,不少士兵看向德克萨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丶夹杂着焦虑和不满。
德克萨听得怒火攻心,几乎要咬碎了牙齿,却死死攥住缰绳,强令自己冷静,不能被激怒。
他知道这是激将法,绝不能上当。猛地抽出弯刀,指向周军阵线,对身边几个大嗓门的亲兵吼道:“骂,骂回去,用最恶毒的话骂。
骂他们的祖宗,骂他们的皇帝,骂他们断子绝孙。让他们生气丶愤怒,让他们来追击我们。”
亲兵们得令,纷纷扯着嗓子,以生硬的汉语,用尽最肮脏丶最侮辱的词汇回骂,试图扳回一城:
“周军猪猡!你们只配吃我们狼戎人马蹄下的尘土!”
“你们那个坐在金殿里的皇帝,是个没卵子的阉人,生的儿子都没屁眼!”
“周狗,你们全军都是缩头乌龟,敢过来决一死战吗?”
“你们周国的女人,只配给我们狼戎勇士当尿壶,生的孩子都是杂种!”
风雪呼啸,骂声如潮!
双方你来我往,脏话不断,却都按兵不动,场面一时僵持。
狼戎人如吃了臭狗屎般辱骂更为恶毒。充满了对人格丶祖先和民族的极度蔑视。按照常理,任何一支有血性的军队都难以忍受这种侮辱。
然而,张富贵和周扬骑在马上,冷眼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狂吠,不仅不怒,反而相视一笑。知道有陷阱当然不会上当,看着鞑子们表演。
周扬低声道:“穷途末路,无能狂怒罢了。”
张富贵点点头,对左右笑道:“兄弟们听见了吗?狼崽子们急了,说明咱们戳到他们痛处了。让他们骂个够,骂得越凶,死得越快。”
周军阵中士兵们见主将如此镇定,又早知敌方有陷阱,原本被辱骂激起的一些火气也很快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冷漠。看着对面,如同看着跳梁小丑。
就在这骂战正酣之际——
“咻——嘭!”一声明显的信号弹爆鸣从部落方向传来。
紧接着,一团绿色的烟花在黑狼部落靠北位置的上空炸开。